李姐的臉又紅又烏又腫，酷似一個熟得太過而爛掉大部分的木瓜。肖瑤仔細看她的頭，頭上倒是沒外傷，只是奇怪地外面腫出一大塊。斜陽照射下，肖瑤發現李姐栗色短髮的髮根，全是耀眼的一片白，閃閃發亮。肖瑤突然覺得鼻子有點酸。

一如既往，李姐當面又小心翼翼點了一遍錢，才交給肖瑤。

“你沒事吧！李姐。”肖瑤關切地問。

“沒事，只是我手機被那該死的‘拍頭黨’拿走了，下午從醫院出來後，又去派出所報案，再去銀行重新提錢，讓你們著急了。”李姐的嘴腫得厲害，說話很吃力。

“錢不著急的，你該在醫院或家裡好好休息一下，再來上班！就幾千塊錢，我自己先替公司墊著也行。”肖瑤勸她。

“哪敢休息，我一個人，啥也沒有，有的只有這份工作，工作就是我的命。這次，又給公司造成了損失，哪還敢休息。”李姐淡淡地說。

肖瑤聽到這裡，一瞬間，一種物傷其類、唇亡齒寒的悲涼感裹挾而至，心想：“如果，我找不到理想的愛情，永不結婚，李姐的現在，是不是就是我的將來。一份沒有前途的工作，一個人孤獨終老。被‘拍頭黨’襲擊後，一個人寂寞地躺在人行道邊，如果不是運氣好，若非好心人救助，就只能躺在那裡，默默死去……”她身子微顫，不敢深想。

晚上，雜誌社聚餐，李姐掙扎著也參加了。她什麼東西都不能吃，甚至連湯也不能喝。主編把一碗湯擺在她面前，她癟著那張難看的嘴，感激而無能為力地幹瞅著。肖瑤對她素無好感，現在卻對她充滿憐憫，她招手叫來服務員，讓她送來一根吸管。李姐拿吸管喝著湯，感激地衝她笑了一笑，那笑，在那張可怖的臉上，比哭還難看。肖瑤的心又抽搐了一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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