於是他爹拉開抽屜，拿了一本給他辣姐練字用的作業本，一支鉛筆，鉛筆頭已經被他辣姐寫完，他爹又轉去廚房拎了把柴刀來，仔細地削鉛筆。

鉛筆削尖，他爹忙問：“算清楚了嗎？”

他媽凝神說：“我說，你記。”

“嗯，”他爹起身往廚房走去，邊走邊說，“等我把柴刀放到灶門前去先。”

飛快地，他爹又跑了回來，拉來方凳，發出“嗯嗯”的摩擦響聲，他爹正襟危坐著說：“你說吧。”

他媽一根一根地勾著手指說：“第一道冷盤，第二道拳頭粑，第三道香菇肉絲，第四道油豆腐，第五道豬腸炒醃菜，第六道紅燒魚，第七道紅燒豬腳，第八道煮雞蛋，第九道一缽肉，還有最後一道水酒米果湯。”

他爹一一記下，驀然驚歎道：“要好多東西啊！”

“是啊！”他媽激動地說，“辦場事業不容易。”

他爹用鉛筆敲著作業本說：“那還有好多東西要買，剛才冷盤就沒算到，菸酒也忘了，還有雞蛋。”

他媽又想了一會兒，怕有什麼沒算到，半晌才說：“應該就這麼多了，你都記清楚沒？”

“記清楚了，”他爹說著把作業本遞給他媽，“你再看下，看有什麼遺漏的沒？”

“我又不認得幾個字，”他媽輕笑道，“你記清楚就好，我只是提醒下你。”

他爹照著作業本唸了一遍給他媽聽，得到他媽的再三確認之後才算議定，轉而掏出鑰匙開啟桌子中間的抽屜，掀開鋁製飯盒，數了數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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