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穆典可一直燒到快天亮。

迷糊中不知是夢是醒，她看見金震嶽坐在她的床頭，伸出手，用粗礪的手掌輕輕摩挲著她的額頭，動作壓抑而輕緩，生怕弄疼了她一般。

她努力想睜大眼看得更清楚一些，想要伸手抓住了他，身子卻綿軟無力，用不上一點勁。

她抽泣著出聲：“外公，四兒好想您。四兒想娘。”

第二天雨住雲收，下了半個月雨的姑蘇難得放了晴。太陽光穿過菱花窗格照進來，被木稜隔成一束束，粗細勻停，數不清的細小塵埃在光束裡跳動著，如薄霧，如輕煙，撲面暖洋洋的。

穆典可靜躺在輕暖絲綿鵝絨被裡，嘴角浮起一絲笑，細細地回味著昨天晚上的夢。

她在夢裡看見金震嶽了。

她看見他推門走進來，把她抱在懷裡，喂她喝藥；抬起手輕輕撫摸她的臉跟額頭……真實得不像是夢境！

她許久不曾夢見金震嶽了，甚至這兩年，她連金憐音都很少夢見了。夢裡只有滔滔的黃河，沖天的火光，還有金家大宅裡數不清的屍體。

每一次都在痛苦中醒來。

她想一定是因為她幫金家抱了仇，外公很高興，才會特地來見她一面。

她是真的很想他。能在夢裡見一次，也很好。

她細細體味夢裡的情形，粗礪手掌在額頭上撫摸過的觸感彷彿還在。

她抬起手，壓在自己的額頭上，把頭歪在枕頭裡，貪戀著這種溫情不願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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