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歐羅巴四號”勘察衛星已經在軌道上運行了將近十五年，遠遠超出設計壽命。圍繞它的更換問題，在甘尼美第小小的科學基地內發生過一次不小的爭論。

它載有常規資料採集裝置，和一個基本上是擺設的成像系統。它仍然在正常工作，雖然只是顯示歐羅巴上的緻密雲層。一個勞頓不堪的科學小組每週一次以“瀏覽模式”把資料過一遍，然後將原始資料傳回地球。

簡單地說，“歐羅巴四號”失效可以中止那以千兆位元組計的無聊資料流，他們也就解脫了。

現在，數年裡頭一次，它發回一些有意思的東西。

“軌道：71934，”副主任天文學家說。一俟機器不再傾瀉資料，他就叫通了範·德·伯格。“自夜界，正對宙斯峰，不過還得等十秒，期間什麼都看不見。”

螢幕一片漆黑，範·德·伯格仍然可以想象冰封的大地在一千公里的雲蓋下轉動。

歐羅巴的自轉週期是七個地球日，幾小時後，遙遠的太陽將照耀那裡。“夜界”其實應該叫做“晨昏區”，因為一半的時間，那裡有充裕的光線，但沒有熱量。然而這個說法保留下來是出於感情上的合理因素：歐羅巴看得到日出，卻不知何為曜星升空。現在日出了，這個過程被探測器加速了一千倍。地平線從黑暗中顯露出來，一個相當明亮的色帶劈開螢幕。

噴薄的陽光讓範·德·伯格以為自己直視著一顆原子彈的閃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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