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又收到普利西拉和亞瑟的來信，來自義大利皮亞琴察54。我告訴塞利娜，她讓我把地名重複唸了三四次：“皮亞琴察，皮亞琴察……”她笑著聽我念，說，“聽上去像一首詩裡的詞語。”

我說我也經常這麼想。我說，爸爸在世時，我會醒著躺在床上，不背禱告詞或者詩歌，而是默唸義大利城鎮的名字：維羅納、雷焦、裡米尼、帕爾馬、皮亞琴察、科森扎、米蘭……我會花上數個小時，想象我到了那兒的情形。

她說，我現在當然還是可以去的。

我笑，“我覺得我去不了了。”

“但是你還有那麼多年可以去義大利啊！”她說。

我說：“也許吧。但是你知道的，沒法像當時一樣了。”

“現在也很好，奧蘿拉。”她說，“說不定，你馬上就能去了。”

她一直看著我，直到我移開目光。

她問，義大利為何讓我如此痴迷？我立刻說：“哦，義大利！我覺得義大利是世上最美的地方……”我請她想象一下，我輔佐我父親的工作那麼多年，在書上、版畫上，看見過那麼多義大利美妙絕倫的繪畫和雕塑作品，有的是黑白的，有的是灰色，有的是泥土似的深紅。“如果能親自去烏菲齊美術館，去梵蒂岡看看，”我說，“如果能走進任何一座有溼壁畫的簡樸的鄉村教堂——那簡直就是走進了光和色彩的世界！”我告訴她，佛羅倫薩的皇帝黨路55上有米開朗基羅的故居，能看到他的便鞋、柺杖、書桌。想象一下啊，在那裡，我能親眼看到這些！我能拜訪但丁在拉韋納56的墓。常年溫暖，白日悠長！每一個轉角都有噴泉，香橙花枝繁葉茂……這裡街道上霧氣瀰漫，那兒則充盈著香橙花的芬芳！“那裡的人們隨和、率真。英國女人大概也可以在街上任意走動。那裡的大海波光粼粼！想象一下威尼斯，河道環抱的城市，要僱船，才能在裡面穿行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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