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能。臘月十六一過，我肯定告訴你。”

臘月十六這天終於到了，其實早就到了，只不過它的前七八個小時都浸在黑暗中。天剛矇矇亮，春生娘來敲門，她今天有兩個重要的任務，一是照顧金子娘；二是防止金子娘出現在婚禮現場攪局。一切安排妥當後，金子來到春生家，和春生爺倆、董圓會合。

建業打算借一輛吉普來迎親。

金子拒絕了吉普，她不想讓豔粉街的老老少少知道她出嫁了。所以，迎親改成送親，由金子的孃家人在臘月十六的早上送金子到建業的宿舍。春生爹借了一輛三輪車，親自上馬，這回是把金子、春生和董圓塞進後面的斗篷裡。

一切從簡。在會賓樓請大家吃一頓，就算結婚了，吃完呢，馬上入洞房。後面半句是建業補上去的。早上十一點，婚宴在北市的會賓樓開始了，先是領導講話，然後是建業爸媽感謝來賓，新郎新娘向建業爸媽行禮時，金子已經淚流滿面，聲音嗚咽。在眾人的一片鼓掌聲中，入席的入席，新郎新娘敬酒的節目也開始了。金子收住淚，平靜下來，她把頭一甩，似乎就這樣把心中的苦惱甩掉了，她的臉上重新綻放出了笑容，先是一小點，然後慢慢的，就像是山水畫暈染了似的，她的臉上已是晴天。

有時，哭泣也是一種傳染性極強的病毒，不幸的是，春生染上了。他到處找人拼酒，在旁人眼裡，春生這個大舅子應該高興，妹妹出嫁，正經應該好好醉上一回。他們看見這位大舅哥一邊流淚一邊喊：“我容易嗎？我容易嗎？”眾人的目光由散彙集，最後像探照燈一樣打在春生的臉上。他哭的有點雙眼通紅，臉上掛淚，鼻涕和眼淚匯在一起，遠遠望去，彷彿一條被汙水汙染了的溪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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